打懂事以來,大年初二回娘家的習俗,雖然不一定非得在年初二這一天,但這例行公事可是逃不掉也沒得權力說不去,每每尾隨著媽媽的腳步去到一個陌生、語言不通的國度 - - 苗栗公館,心中總夾藏著怯懦羞澀的情緒前往,這也就是每年唯一不情不願前往的原由。
說到語言不通可真是羞愧得很,這輩子早已被語言徹底打敗,出生在台灣又住在台灣,可只會國語(普通話)這麼一種語言,慢說這閩南語開不了口也聽不了幾成,就是母語(客家話)更是沒能學得半句。
之所以如此,除了因為居住的眷村沒能提供一個學習的環境,當時的教育政策更是致力推行國語,在學校不准說國語以外的語言,否則處罰、罰錢就接踵而至,記得當時的班級幹部還有名謂「國語推行委員」之職,專司記錄在學校說方言的同學送交老師懲處,而「老師說」這三個字對瘦弱的小學生而言更猶如聖旨,我為遵行聖旨,抵死不學其他語言,造就今時任誰人在我面前以閩南語交談,就等同於在我跟前說外星語言,頓時頭皮發麻如鴨子聽雷,只剩胡亂揣測的尷尬!
因之,語言的不通讓隨行的我和哥哥兩人待在舅舅家如坐針氈,總在吃過午飯之後,就托詞要到外面逛逛玩玩,而一溜煙的閃躲盛情款待的大人們和語言難溝通的小表姊、表弟們。
無聊已極的小兄妹其實也是無處可去,但趕巧的是舅舅的租屋處總是繞著鐵道附近在打轉,因此每年咱們兄妹倆就開心的,在日頭暖暖的太陽下、空氣中卻仍飆著陣陣狂風的乾爽天氣裡,沿著火車軌道漫無目的地步行;苗栗是個丘陵地,而鐵道所經之處大多是荒山野地,放眼所見起伏不定的貧瘠土丘蔓生著不夠粗壯的樹叢,裸露著大大小小的石頭,其間夾雜者乾枯的樹枝雜草景色並不美,但筆直的鐵道上有無數的卵石,摸摸這載乘我們到這兒的火車所遵行的軌道,竟也能耗去小兄妹倆一二個鐘頭。
當然有膽在鐵道上溜達,這罩子可是放得很亮很亮,只要一有個風吹草動聽到隱約的火車聲響,就立刻跳離軌道站立至一旁,靜待火車轟隆隆的穿過身旁,看著拖拉一成串車廂的火車打眼前呼嘯而過,真是件莫名興奮又滿足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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